一
当年我是以留学的名义去日本的,那时我就明白“留学”于我而言也只是一种“名义”,或者说是一种去日本的手段、途径。因为人到中年的我,不可能以纯粹打工、或别的名义去那里的。
留学是名义,而主旨则是到那里与我的朋友一道共同经营我们自己的中文杂志——《九州华报》,并想以此多少去实现我们年轻时的理想——将基本的政治理念、对生活的理解、对社会的看法通过那份杂志,在一个相对自由宽松的环境中稍稍展露一点。
但是,我在出国之前还算不错、收入也较为理想的工作在我办理完毕出国手续之后,也就自然终止了。经过一番努力协调,单位准许我“停薪留职”。对于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而言,没有了经济来源,那是极其危险而痛苦的事情,因为责任的重压会时时让你不得安宁。
所以,到了日本后,在稍一安顿、理顺了去那所大学读研的相关事宜后,我就急于打工,力图尽早靠自己的双手解决生活问题,并欲为家庭多少带来一些收入。
其实在现代,凡是到国外留学者、特别是到日本的留学生,除非其老子是贪官污吏或做买卖挣大钱的,一般工薪阶层的家庭出来的学生,不论是男是女是大是小,是乡村来的还是城市去的,都要打工、甚至是都必须打工,如果不这样,你就无法维持生活、没钱交学费、就必得完全依赖家庭、就是一个让人看不起的人、虽然身子看似不受累,而其实比打工者更难受更痛苦。
二
据我当年的了解,当时在日本留学的中国学生打工的种类五花八门,大致说来有如下几种:
一是在饭店刷碗洗盘:此为初去者干的最多的一种工作,因为在那里埋头刷洗基本上不用语言基础。好多从国内去的高学历者、甚至是教授、记者一类人也都当过洗碗工;
二是到建筑工地当小工,一干就是一整天,工资相对较高一点,号称找“打八千”(一天8小时可挣8000日元)。留学生只能是利用星期天或假日去找这种活做,但没有熟人引介,是不易找到的;
三是在商场摆货物,或白天或晚上都可,一天可做几小时,视条件而定,工钱也不大一样;
四是送报纸。与一家报纸发行点联系,包片包户按时送到。每天早晨大约3点起床,天亮前将报纸送到各订户家门外的报箱内,若晚送一小时或弄丢一份报纸,订户投诉,就可能丢掉这份工作;
五是打扫卫生。到商场或一些大公寓大酒店去扫地擦地,按时给人家收拾好卫生。有的用手工做,有的可用吸尘器做;
六是在24小时店卖货。日语好的学生才可能找到这样的活干,一般做此事者,多是在半夜时分结束了原来的一份工作,再去店里干上几个小时;
七是当装卸工:随车搬运家具或其他物品,此工作不能长久,往往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八是教日本人学中文;这更需要很好的日语水平,一般人不好找这样的好事,能找到这样的美差,那似乎是“高人一等”、令人羡慕的。
九是到酒店端盘子:这样的事比刷碗洗盘子当然要好一点,也要较好的语言基础,随时准备客人问这问那的,还能给人家点菜。
十是到“思纳窟”去陪酒。“思纳窟”是一种半色情酒店,一些不愿干体力活的女孩子,受高收入的诱惑,就到那样的地方去陪日本男人喝酒说话。若是被那个混蛋“鬼子”看中了,而自己又把持不住,陪酒之后就可能去陪睡了,一宿挣上几万或更多一点日元都是有可能的。
我在日本先后打过三样工:在建筑工地当过小工;在商场摆过面包;在酒店刷碗洗盘子过。
三、
我在日本打的第一份工就是到建筑工地上当了一天的小工,我那天的临时小老板是一个台湾人。他是我们《九州华报》的忠实读者,经常到编辑部来找我聊天,愿意说说他当年在台湾和后来到日本的一些事。他给我的名片上写的名字就是“中山裕一”,那显然是个日本名,他不告诉我中文名,我也不愿去问。我因崇敬伟大的孙中山先生,所以见面时既不愿叫他日本全名,更不愿简称他为“中山”,只喊他为“裕一先生”。
中山裕一说他是在台湾念完大学后随父母到日本的,与太太离婚后,太太将三个孩子留给了他,只身回到了台湾。为了老父母和尚小的孩子,他没有再婚。
裕一到日本后,先是在一家公司工作了五年,主要搞建筑设计衙测绘,后来嫌工资不高就辞职,自己又成立了一家小公司。那公司说起来就他一个人,如同现在咱国内的一些人所办理的所谓公司,在家办公,一辆车、几台测绘仪器,自己找关系揽活。揽到了活,他先绘好图,再找一个或几个中国印度留学生当小工,到建筑工地去实地测量,划几条线、打一些木橛子就完事大吉了。
1998年5月25日晚,中山裕一到我所居住的《九州华报》编辑部,问我:明天有没有别的事?能不能跟我到工地上干活?我第二天没课,遂爽口答应了他。
26日一大早,裕一开车到了我的楼下,我随他来到了福冈东区一大块刚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上午7点半,我与裕一和20名日本建军筑工人集合一起,排队站立。一个名叫坂本的队长领着大家先弯腰踢腿,活动身体。这很类我当“海碰子”时下海前所要做的准备活动,这一点我在国内还从未看到建筑工人还要在工作之前做如此的“节目”。
“准备活动”完毕,坂本小队长又开始训大约5分钟,交待了这一天大家的任务和应当注意的事项。之后又发给每人一张表格,要求填写各人的姓名、年龄、身体健康情况,好似是去当兵,弄得很繁琐。坂本把各人填好的表格收走后,裕一告诉我:日本人到工地上干活,每天都要例行这类公事,这便于他们掌握每个人的情况,也是发工资的依据。哦,原来如此,这又让我不得不佩服“小鬼子”们做事的认真。
那20个日本人去工地的东边搭建临时指挥部和仓库,我和裕一则开始做测绘的工作。裕一支好他的仪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瞅来瞅去,而我被他吩咐拿着一个很像秤铊形状的水平镜,跑来跑去。那水平镜内中间有水银珠子,我必须使那珠子放在中间才行。而那“秤铊”上面有条线,我提着那线贴在一个杆上,小水银珠子在仪器内总是滚动着,很难让其平稳地固定在中间,所以这活儿看似轻松,其实很累,需要很好的体力、特别是臂力。一旦测准了,裕一就在他的测量仪器前大声喊我拿着锤子把提前刻好的木橛子打进地里。
那工地很大,需测量的点位很多,我钉的木桩也有上百个。那一天,我与中山裕一除了中午吃饭用去了一小时外,马不停蹄地忙碌着,从上午7点半一直干到晚上7点才完成了预期的任务。在建筑工地上,我只干了这一天,以后因为我在一家商场找到一份每天必须去的固定工作,所以中山裕一再找我就难以随行了。虽然只有一天的工地打工,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我体会了在另一种生活经历,也感受到了日本人做事的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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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22:48:38
简化字系统和繁体字系统两码事,繁体字是撰写孙中山的文化的,简化字是歌颂红太阳的,你会什么,红头文件和会议笔记,还是胜利,圆满,团结的大会,除了会议用语和山寨的网络语言,还会什么,这也叫文化。消失,消失了好!美国人见面,说您好,大陆人见面,您吃了吗,那么饿吗,不是给社会主义丢脸吗, 怎么还以这文化为荣,你有逻辑没,还是颠倒黑白习惯了 - 7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22:36:10
我有个熟人曾去日本留学,后来干脆打工,换成人民币2万元每月,月寄回壹万五,日本人怎么舍得把这多工钱的,真想不通。 - 6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20:25:08
都他娘的按权力分配,那个中国人不明白?我在一碗面7块的地方月入1000元(这说明我能力和智力都成问题),但我坚决相信那个奥威尔,他娘的 动物庄园是按权力分配的!我来看看一二三四楼,呵呵,还在,这个没人人工审核而删掉!!! - 5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20:13:59
此楼评论不存在 - 4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19:04:12
印度可以被英文征服,但乌尔都语却不会消亡,换成日语就难说了,呵呵 - 3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19:04:12
印度可以被英文征服,但乌尔都语却不会消亡,换成日语就难说了,呵呵 - 2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19:02:08
我面试过日本在大连的企业,面试也是日本文化的售卖场,呵呵! 日本企业在我看来就是日本文化的 传教士,可以肯定日企中的华人中层管理者是相当日化的!!! - 1
游客 发表于 2011-03-22 18:57:19
先生是大连人? 我四川的在你们大连待过,呵呵,不喜欢日本. 这个混合东西方文明的国家未能,在我看来也不能创造出引领世界的新文明形态,只能是西方文明的附庸,无法超越西方文明. 语言文字可能也会比中文先消失,因为语言文字的载体日本人无法增多! 909 96 93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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